jockiona

    前几天我去了趟内蒙的海拉尔，是从大庆出发的，因为出发比较晚，下午四点这样，就想开到甘南过夜，第二天，我们在那儿也有幸参观了神秘的兵工厂。

    东北地界，我们都知道最著名的大学是哈工大，这所学校也是应地应时而生。东北地区一直是我国的重工业基地，好多搞重工的大型国企都集中在那。东北汉人居多，而且北靠当时的苏联，南连北京，不光人口密度低还山多森林多，着实是发展军工的好地方。在二十世纪，哈工大的学生以干部领导子女居多，一来是这所学校的名气，重工方面在国内还算排得上，二来，是当初从这所学校毕业可以被稳定的分配到当地的一些国企。那可不得了，东北人的概念和我们南方人不一样，我们认为国企是束缚，做事呆板墨守陈规，里面人员关系也极度错综复杂，限制了自己很多发展空间，而且还论资排辈，你光有能力，有技术还不行，得等到媳妇熬成婆才行;但东北人对国企的看法则完全不一样，总结起来说就是他们认为国企是金饭碗，是保障，你是国企的人就等于你的一辈子有了着落，说出来也倍有面子，往后要讨媳妇或者嫁人，都会是容易得很多。这感觉，就跟前些年我们这的人考上税务局的公务员一样。

     一口气说得有点跑了，再说回哈工大。从哈工大毕业的除部分到国企外，另外有相当部分人去了兵工厂，当然，根本上说，兵工厂也是国企，不过性质不同。这次带我去参观兵工厂的朋友他就是哈工大毕业的，现在已是那个厂的领导人员。我们这次能成行去参观，也是得意于他的带路。初到厂门外，我们还真看不出这就是家兵工厂，门不大，也就能并排走两部大卡车。门楼上赫赫立着“双星”两个大红字，这两个字还算有点革命的味道。往里看，并无稀奇，门口一幢旧办公楼，里面的房子看上去跟东北那些清一色的红砖房差不多，都不算高，只是后面两排看似仓库的房子稍大。

    鉴于保密关系，我们的参观都是走马观花似，路过瞧上两眼就行，在车间现场绝不可以问这问那，工人们都挺忙，把车好的和没车好的炮弹抱来抱去的。我看着害怕，怕万一掉下来爆炸咋办，我们不全玩完了，一时竟觉得今天来错地方了，很窘。朋友看出我心思，透耳一句“没装弹药”，这我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参观着。不过即使这样，后来听朋友说，其实搬炮弹也挺危险，因为你看那100的，120的炮弹，非常沉，今年还有过工人在搬炮弹时不小心滑落，砸烂了一个小脚趾。

     我们这一路走来，没有个个车间全看，大概走过了5个车间。说到设备，反正到处是机床，什么磨床，铣床的，我也没记住几个。就知道这些设备好多是上个世纪的产品，只有两台全自动的车床比较新，很大，长宽都有三米这样，高两米多，工件在里面被车时是全封闭的。工人在把工件装进去后，只需要在外面设置液晶屏操作就可。据我们出来后朋友跟我们讲，那两台先进的车床是他们厂最宝贵的财产，刚才的四个操作工都是哈工大毕业的，我一回想，怪不得他们四个好像看上去确实没那么土。我朋友继续说，那两台车床是美国货，全进口的，你们别看那四个小伙还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可去年设备买回来时他们也根本整不明白，不会操作。后来去美国学了有两个多月才能应手。末了，朋友还神神叨叨的问我，你们知道那两台车床一台多少钱吗？我们心想肯定不菲，但应该也就两三千万的样子，我们有猜两千万的，有猜三千万的。最后朋友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我们明白了，两台设备一个亿呀，乃乃的，早听说国企买东西贵，但真没想到会贵成这样，当时我和朋友就对视一个会意，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成一团了。

    我们参观完前面几个车间后，来到了(未完待续，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我来充点后继续写)
    来了，接上
   我们参观完前面几个车间后，来到了兵工厂最后面的那两个大库房，“库房”是我第一眼看到时给他的定义，走近了，才知道不是库房。里面停了十多辆类似装甲车和运输车之间的车，看上去很霸气，上面安了若干枪啊炮的。这我就纳闷了，难道现在兵工厂都走综合性的路线，你造造炮弹也就完了，居然还摆弄那什么武装车。况且这么破的厂啊，里面居然在弄看上去这么高级的武装车，真是匪夷所思。带着疑问，我们参观完了两间“库房”，发现前面停的是车，后面也是有生产安装车间的。前面那两台高级车床车好后的部件就被搬运来在这里安装到武装车上，当然，有部分枪炮也被安了上去。工人们忙碌的井然有序。可以看得出他们非常熟练，就像《战争之王》里那个俄罗斯的直升机装卸员一样。我们当时可以肯定，这些武装车一定是有故事的，不然不会花这么高的代价特意花一个亿来买那么贵的车床。而且，这些车子看上去很结实，线条非常明显和硬朗，有欧美车的风格，不出意外，也未必是国产货。也是到出来后，我们把参观最后一个“库房”时所带来的疑问，想向朋友彻底问个明白，这些车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你这个炮弹厂生产武装车呢。这下，朋友支支吾吾了，全没了之前介绍炮弹时的那份无忧。可以看出，我们的这个问题对他压力很大。我们也没强迫他细细回答，他随口敷衍了我们了事，只说了上级需要什么，我们就造什么，管他汽车炮弹。

    上午参观完兵工厂，中午，我们就去市里吃饭了，甘南靠近呼伦贝尔的扎兰屯和阿荣旗，离海拉尔还有五百公里的路程。午饭我们点了各式各样的牛肉和羊肉，朋友热情的说，我知道海拉尔的牛羊肉好吃，但你尝尝我们甘南的，也不会逊色，夸耀的说，我们甘南的水、草也非常肥美。大家边聊边喝酒，朋友说了很多关心的话，9月份，呼市晚上应该比较冷了，要我们注意保暖，而且叮嘱我们路上小心，说开了，一个呼伦贝尔市的面积可抵得上两个浙江省的面积，从阿荣旗（呼市的一个县）到牙克石（呼市的另个县）开车都得五个小时这样。   

     酒到浓时，朋友也耳热了，拉着我的手说起午饭前我们问他的那个问题。说，兄弟，我现在告诉你我们那些车是干啥用，说出来，吓人。酒有时是好东西，能活血，但有时，还真不是好东西呀，酒劲上来了，嘴就往往把持不住了，不该说的秘密也就说出来了。朋友说的很简单，就说，那些车是（以下省略两千字）。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也该启程了，吩咐司机去把油加满。我们从饭店结完帐，把朋友扛着撵上车，送回了家。这次兵工厂之旅还真是个神秘之旅，原来军工业还真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工人到哪都是最朴实无华的，回想起那些兵工厂的工人，他们是默默无闻的在这十月上冻五月解冻的大东北付出了多少劳动，才创造了那么的武器，保障了我们的平安。常感叹，平凡的，才是伟大的。

    带着双星兵工厂的回忆，我们踏上了去海拉尔的路。


PS:经过版主认真考虑，他已同意我将省略的两千字写出来。本想今天有空就写出来的，但今天真的很忙，过两天可能也是，手头正在准备两份技术交流文件，一周之后要去参加竞标的。日后，我会在回复中道出那武装车的原委。


[ 本帖最后由 jockiona 于 2011-9-16 09: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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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ckiona

谢谢关心，所以我省略了那两千字。真不敢说，怕版主删我帖子。要是版主日后同意我说，我就写下来。可能这事外面人没听过，但在军工行业内部，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

jockiona

11楼的，是两台一个亿。你不信？哈哈，十五万的普通电磁流量计你见过没。我上次火车上碰见一朋友，他就做过这样的生意，这种流量计买来六千一个，可以卖到十五万一个。不过就卖过五个。为此，对方单位的计划员挨了领导批评。说太离谱了。那位朋友后来碍于面子，再没做过这么大利润的事，他一辈子到现在也就做过这么一次疯狂的事，利润过高了，盯得人就多，使坏主意的就多，领导的面子就挂不住。十一楼的朋友，你不在这个圈中混，还真了解不到这个圈里的规则。五千万一台车床，价格高是高的离谱了点，但其实细想来也要的。你说这车床要从美国运到中国，再到这个小兵工厂，得经过多少个人的手？这一路打点下去，得花多少钱？成本自然而然就高了。你要有空，去看看南京五洲空调厂的两台进口车床，问问他们买来时的价格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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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ckiona

以下是省略的那两千字

话说当时朋友喝多后，要告诉我们真相。

    他说了很多，原话我只能大概记得，我就说下他的意思吧。他说其实你们不在我们这个圈内，还真不好了解我们这个行业的东西。中国有着庞大的军工体系，我们这个厂，只是体系内的一个小点。整个体系运作起来，涉及到了人太多了，可以说遍布全世界。说你们别小瞧我们双星，可能很多美国大兵都是吃了我们的弹片回老家的。炮弹是比较低端的武器装备，反正随便哪都可以卖，什么阿富汗、黑非洲的，到处都有中国的炮弹。当然，美国的，其它国家的也都有。这跟你们正儿八经做生意一样，也都在各自竞争，这玩意太挣钱了，谁不想干。唯一不同的是会进入我们这个行业的来头都比较大，而且竞争往往都是要搭上性命的。我们兵工厂建立的比较早，初建国那会就有了，在当时来说，我们在国内军工业还算是个厂子。从办厂以来到九十年代，我们一直都是靠炮弹为生，那时候国家需要我们，我们也是吃国家的粮帮国家办事。金门炮战你们总知道吧，听我在厂子里的师傅讲，那时候每天都往外拉货，任务非常紧，但人人都热情高涨，那时候的人比较纯，说为了收复台湾，都是甩了膀子干的。

    到了八十年代，仗打得越来越少了，部队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炮弹装备呀，我们的订单也随之逐渐下降。我们的产量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这样，有十多年的时间，一直都是非常低。按道理我们产量少，说明世界是和平的，应该高兴。但我们也要吃饭呀，没产量就没多少的奖金。那时候眼看着很多人下海，发了点小财，我们工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工作起来也是一万个不在乎。那时候我还是车间主任，工人非常难管理。一直要到了97年左右，厂子有了转机。上头有人找到了我们，拨了款，在我们厂子后面开辟了两大块地，造了两排大厂房。来的人是个副局级的干部，比我们正厂长还高一级。工地开工时，那位干部一直都在，直到完工，可以说对这个新项目非常重视。当时问他，这厂房修了是干啥的，只说是修车。其它啥也没多说。后来厂房建好后，陆陆续续来了些设备和一些外地来的工人。设备都是算在厂子里的财产，但工人不归我们管。2001年前，他们有自己的一个团体，相当于厂中厂。隔段时间就有一批新车和武器装备运到那两个大厂房里，他们天天在里面捣鼓，过段时间就把这些装备好武器装备的车子从厂子运出。直到01年，他们才正式合并到我们单位。

    当年查看那些工人的资料，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学历有技术，工资自然要比我们的普通工人高多了。逐渐了解后，我们就知道其中原委了。那些个车子大多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新车，具体说是否正规渠道通过海关整车买来的，我们不得而知。反正那些车外表都看不到牌子，但一看绝对都是好车，打开机盖，果然都是奔驰、悍马之类的好车。目前为止，主要是两种车型来的比较多，一种是吉普这样的，还有种是大货车式样的。来了后就是改装和加装武器设备，把民用车改装成军用车。

    听这话，其实我心里挺失落。心想电视里都说国产的武装车都挺牛逼的了，原来还是用了国外的车改装的。朋友打断我思路，问，你们知道这些车改装好后是干嘛的吗？我们谦虚的摇摇头。他说，主要是卖给国外。他们的到来，其实对我们厂倒是起到了起死回生的作用。本来一个炮弹厂，到如今这个年头，如果不是国家硬性的政策扶持，完全生存不下去了。但后来靠着这个，我们厂也可谓财源滚滚。改装一辆车，我们得70万，一个月最好的时候可以有10辆的车改装成功，他们可是间接的救了我们单位呀。他继续说，这些车你要卖给阿富汗，那没什么人买得起，也挺难操作。主要是卖给非洲国家，他们的老百姓穷，但政府和军阀手头还是有点钱。车子原价买来一般都是200万这样，经过改装，成本大概500万，但卖出去时，听上面的人透露，一辆就可卖到2000万以上，不得了，这中间的利润吓死人。这也是有需有求的事，要他们直接从欧美买武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能否成功买到不说，买去了他们会操作吗？再说欧美的那些正儿八经的武装车得多少钱呀？不如买我们便宜又实用的，况且质量不差，用的是进口车的车体。这样的事情，要是没有上面人的关系，光我们双星的人肯定操作不来。我们就问，这差事到底是上面谁派下来的。他说具体是谁，没人搞得清楚。我们单位的人估摸着，来历绝非一般，很可能是太子党之类。听到这，我也乐了。太子党有积极向上的，也有只顾捞钱的。做军火的这些太子党肯定要比一小部分只顾无聊捞钱的来的有益的多。而且，国家之间的事情有政府不方便出面的时候，这些人反倒可以帮国家一把。感叹这些事情就真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这期间的交易，肯定惊心动魄。跟他们的故事比，我们真的是小老百姓呀。

    武装车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们知道了个大概，就继续喝酒了。我们也知道，这里的事，模模糊糊的知道要比清清楚楚的知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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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ckiona

我滴个神啊，楼上的朋友，你别吓我啊，我最近已经被版主吓的不轻了，他已提醒我要注意个人安全，我了个去的。
所以你看我最后都没写什么敏感的东西，只是阐述这样一个在业内人人自知的事（仅仅我们这些不接触军工的朋友不知而已），没有透露太多的细节，（不敢透露啊，胆小，而且我也是个爱国的公民，也只是听到朋友随便说说，本意上也绝不想这些事为外人知道），我所写，只是大概上的事，是论坛里应该有部分人肯定知道的东西，就像24楼的朋友早已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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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ckiona

楼上的，不是我看到的听到的不神秘，而是神秘的东西我不敢说，还请各位看官谅解。本想那两千字也不提的，让大家暇想下也好。

jockiona

哈哈，楼上勿担心，我没爆比较神秘的那部分料。所以国安的免费茶水我还暂时喝不到。要能喝到，那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啊。小民还是安安稳稳上班安安稳稳为国家挣点GDP算了。